臨走時，素蠻著所有的人，就連賽關東也沒告訴，她把他打發回了方如虎那裏，與煙兒王嬤嬤在深夜一走了之，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裏。

青看著空空如也的房屋，隱隱地感覺到了什麽，他除了想方設法找素以外，對昌平更冷更淡，昌平覺得自己每天面對的是一塊永遠暖不熱的石頭，她面前的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，他看著她時眼神是空洞和無神采的，她根本走不進他的心裏。

昌平的壽誕到了，舉府上下張燈結彩，喜氣洋洋，只是，昌平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，青面對賓客，倒是滿臉笑容，只有昌平知道他的笑有多麽違心，因為他對著她時，連一個虛假的笑容也不曾給。

賓客的喧嘩聲，祝賀聲，行酒令聲，充斥著整個將軍府，但是，熱鬧是別人的，不是昌平的，也不是青的。

方如虎幾杯酒下肚，搖搖晃晃來到青的面前：“哥哥，素怎麽不見？”

青的臉有點變色，還未答話，昌平就走到跟前說：“如虎兄弟，素是一個女子，自然不方便出來拋頭露面。”

如虎眼睛圓睜：“該不是公主千歲又動了家法，把素打個半死吧？”

“大膽，你敢這樣跟本公主說話？你不要命了嗎？”

“公主息怒，如虎害怕至極，只求公主不要跟小人一般見識，別再弄個套子讓我鉆進去，我可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。”如虎表情恭敬，只是眼睛裏盡是鄙視，哪有半點畏懼。

昌平點頭：“方如虎，你敢這樣大不敬，當我這個公主是紙糊泥捏的不成，罷了，我今天索性也不過什麽壽誕，就去找我的父皇，倒是看看你的腦袋有多硬？”

如虎也不做聲，也不求饒，只是看著公主冷笑。

青攔住昌平：“你對素做過什麽？”

昌平的怒火被點燃，所有的人都在向她興師問罪，只是因為那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的民間女子。有誰問過她的委屈，有誰關心她的喜怒哀樂？

“我把她殺了，她如今已在九泉之下，你是不是要把我殺了替她報仇？”直視著青的眼睛，昌平的眼裏有一簇一觸即燃的火焰。如果現在可以，她確實想這麽做。

青的眼裏是更深的怒火：“她不過一個小小的柔弱女子，你何苦逼她太甚？如果她有不測，你別以為我不敢。”

終於，昌平看到青在看著她時眼裏有了感情，雖然是憤怒和……厭惡。是的，厭惡，青的眼裏是深深的厭惡，仿佛昌平是一個蛇蠍或者豺狼虎豹。

大廳裏此刻一片寂靜，沒有人做聲，都冷眼旁觀著事態的發展。

頭發掉在地上的聲音都仿佛能聽見。

忽然，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大廳裏回響：“哈哈，你們看我把誰帶回來了？”

是賽關東，後面跟著的是一襲布衣，沈靜如水的素。

素走到昌平面前，盈盈一拜：“民女素恭祝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。”

只是布衣，沒有一點珠光寶氣，但是素渾身上下自然流露著清爽和高雅，站在艷麗而高貴的昌平面前，不僅一點也不遜色，反而更襯托出她的無暇和美麗，就象一朵迎風而立的蓮，其嫵媚風姿皆是自然流露，又象與生俱來。

所有的眼睛都看著素，都有驚若天人的感覺。

昌平一拂袖：“素，你想走就走，想來就來，將軍府對於你來說，是無人之地嗎？”

素對於昌平的先聲奪人早已了然，她走了就沒想回來，只是被苦苦尋覓的賽關東碰個正著。

“失禮之處請公主擔待，小女子賠罪了，這裏謝過公主平日的精心照顧和款待。”素不卑不亢，話裏的骨頭昌平也心知肚明。

“大家喝酒，喝酒，一場誤會，沒事，沒事。”有人打圓場，大家又開始猜拳行令，只是不時有人裝作有意無意地看一眼素，都在猜測著這樣的女子會是哪家的閨秀？

青和如虎同時上前：“素，你去了哪裏，讓我好找？”一樣的話脫口而出。

素淡淡一笑：“天地之大，總有我容身之處。”聲音堅強卻難掩淒涼。

青的心裏有些酸楚，他想給素一個快樂而幸福的家，但是，看來他所做的太差強人意。素在他的眼皮底下受過什麽樣的委屈？

“素，留下來，我會好好照顧你。”

素看一眼真誠的青，又看一眼臉色冷硬的昌平，輕輕但堅決地搖頭：“不用，已經麻煩你夠多，我生活的很好，不用掛念。”

對著昌平微微一笑：“公主，可以用平常心來對待別人嗎？你想得到愛，可是你有愛嗎？你只是太愛你自己吧。”

昌平又怒：“你敢來教訓我？你懂什麽？”

素臉色淡然，不再說什麽，默默的退出大廳。

青和如虎跟出，但是素態度堅決，她拒絕他們的一切幫助，也不要他們知道她的住處。

兩個鐵一樣的男子，可以馳騁疆場，在一萬個敵人面前也不會眨眼，對著素，卻是沒有一點辦法，只能眼睜睜看著素瘦削的背影慢慢消失。

已經確信走出了他們的視線，素長長地吐一口氣，她多想靠在青的肩膀上休息，可是她無法也不能。

“你是林家的小姐嗎？”一個渾厚的聲音。

素小小的身體不由顫動，她不敢回頭，也不做聲，只是加快了腳步。

“你的父親是林之風嗎？”一個中年男子已經擋在素的面前，她無法再前進。

“我不認識什麽林之風，也不是什麽林家小姐。”素擡起眼睛看著這個男子。

“你跟林之風的夫人太像了，我幾乎還以為是她，我和之風是好友，對於他的夫人也敬佩有加，只可惜竟至滿門抄斬，全家沒有留下一個活口，真是蒼天無眼啊。”男子的眼裏有薄薄薄的水霧。

素的眼淚也差點掉下來，但是，她矢口否認：“長的一樣的人是否很多？請你讓開，我要回家。”

“如果你需要幫助盡管來找我，我叫王世榮，在翰林院任職。”聲音裏是毋庸質疑的真誠。

素不敢再停留，她害怕管不住自己會掉淚。她現在可以經得起一切打擊，可是一點點溫情都足夠讓她感動到落淚。

只是兩人都沒有註意，拐角處，一個鬼祟的身影倏忽一下跑掉，誰也沒有想到，幾句簡單的對話差點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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